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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3章 捕鼠器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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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能磕頭。

齊侯冷冷的看著地上磕頭的一眾人,後面的士大夫們看到這一幕,卻覺得十分過癮酸爽,在場的眾人裏面,司空部門的都被大司空欺壓過,大司空仗著自己是公孫,就討要孝敬,隨便圈地,還霸占別人的妻子等等,惡行數不勝數。

而不是司空部門的人,也多少受過欺負,很多部門都需要和司空部門協助,每次有事情需要司空部門協助的時候,大司空就會趁機討要好處,若是不給好處,這事兒就拖著不給你辦。

因此大家看到這一幕,心中都無比的酸爽,十分解氣,也沒人給大司空求情,全都站在後面冷眼相看。

匽尚要的便是這個結果,今日的收效十分不錯。

齊侯壓著嘴角,冷冷的說:“大司空,你好大的譜子啊!方才在門口,你府上的小廝口口聲聲喊孤是賤民,還讓孤滾,如今大司空更是口無遮攔,目無王法,原來這仆隨主說的沒錯,你府上的下人一個個跟你一副的德行!實在讓人作嘔!”

齊侯說的很決然,大司空一聽,嚇得更是連連叩頭,說:“老夫……老夫是喝醉了,因此口無遮攔,還請……還請君上看在……看在老夫……”

吳糾聽他磕磕巴巴,就笑瞇瞇的接口說:“看在您老輔佐了兩位國君的份兒上?”

大司空一聽,頓時嚇得更是頭皮發麻,他剛剛竟然在齊侯的面前說自己輔佐了兩位國君,還說公孫無知是國君,這可是大罪過,連忙矢口否認,說:“不不不!君上饒命啊!老夫這麽多年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!只是……只是一時喝醉了酒……因此……因此才會口無遮攔。”

齊侯冷冷的說:“那匽大夫家的花園是怎麽回事,也是你喝醉了酒,才一時糊塗建了一座墻?”

大司空連連擦汗,說:“這……這是誤會……老夫……老夫只是想幫忙給匽大夫修……修一修,翻修一下府邸……”

吳糾笑瞇瞇的說:“大司空真是好大方呢。”

大司空氣的不行,狠狠瞪了吳糾一眼,吳糾才不怕他瞪,其實吳糾和匽尚的心思是一樣的,這個時候不陰大司空,都覺得自己虧得慌。

齊侯被吳糾這麽一拱火,更是火氣沖天,說:“大司空,你在我齊國為官也有數十年了,如今卻著實讓孤失望,失望透頂!”

大司空一聽,頓時整個人都要癱在地上了,這話說出來十分嚴重,沒準兒就要罷了他的官。

吳糾眼睛轉了轉,似乎在想什麽,的確,吳糾在考慮這件事情的嚴重性。

因為前大司徒倒臺的事情,很多黨羽又開始聚攏在大司空身邊,齊侯雖然已經開始著手處理這些黨派,但是現在仍然沒辦法根除,若是真的貿然動手又罷了大司空,恐怕會引起那些黨羽的不滿,或許狗急跳墻。

如今他們面臨修水渠和救援鄭國兩項重要的大事,因此不能分心內鬥。

吳糾這麽一考量,就笑瞇瞇的說:“君上,大司空說得對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恐怕只是大司空這些天太累了,因此才會說出一些糊塗話,君上給大司空放個大假,再小小懲戒一下便行了,這也能讓眾大夫們體會出君上的仁慈善意。”

齊侯知道吳糾的意思,他明白眼下的情勢,齊國雖然強大,但是無瑕分心同時對抗內憂和外患,因此首要是壓制,而不是一把拔除。

齊侯冷笑了一聲,說:“大司徒也是宅心仁厚的主兒,說的是這個理兒,既然大司空是因為勞累才犯了口舌之錯,那孤便給你放個假,司空的事物就暫時由……”

齊侯本想說是匽尚,畢竟匽尚主持水力,還救過吳糾的命,因此齊侯是信任匽尚的,給匽尚臨時大司空的位置,也好讓他自由的修建水利。

不過吳糾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頭,說:“君上,太葆叔牙師傅以前也主持過建築方面,肯定頗有經驗,糾竊以為,叔牙師傅是個不錯的代大司空人選。”

鮑叔牙乃是太葆,又是齊侯的老師,吳糾舉薦鮑叔牙是沒錯的,齊侯雖然有些奇怪,不過知道吳糾肯定有吳糾的意思,便說:“好,就令叔牙師傅暫替大司空一職。”

大司空一聽,頓時整個人就癱在了地上,一臉的絕望,什麽放假,明明就是罷官,只是說的好聽一些而已。

齊侯又說:“那依各位大夫所見,該給大司空什麽樣的懲罰才好呢?”

他這麽一說,大家面面相覷,但是臉上竟然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狠色,想必是恨極了大司空了。

不過大家也沒想好,重了輕了都不行,便又全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吳糾,畢竟吳糾點子多,這種事情不只是齊侯,大家也很“信賴”吳糾的壞點子。

吳糾見自己眾望所歸,就一笑,笑的那是溫柔又優雅,方才大司空對自己誹謗了那麽多次,說話十分難聽,吳糾也不是沒氣性的人,而且還十分小心眼兒,如何能不報覆回來?

吳糾瞇起眼睛,笑著說:“方才大司空的下人說讓君上滾,不如……現在就讓大司空滾回來,以懲戒大司空的管教不嚴,君上以為如何?”

他這麽一說,眾人頓時都沒忍住,噗嗤一聲笑了出來,大司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,顫巍巍的真的差點暈過去。

讓大司空當著眾人的面兒在地上滾,這無異於是羞辱,其實吳糾的目的也就是羞辱大司空,讓他口無遮攔仗勢欺人,如今勢力走了,也該被欺負欺負了。

齊侯一聽,口氣實在寵溺的說:“二哥真是淘氣,不過這法子也好,大司空,你就照辦罷,還不多謝大司徒的責罰,若不是大司徒想出這等開恩的責罰,恐怕你今日還要受皮肉之苦啊。”

大司空臉無人色,但是又不能不謝,只好謝了吳糾的責罰,然後在眾人面前,老胳膊老腿的,就在地上開始滾。

士大夫們看著,紛紛都笑了起來,這時候就沒人能忍得住了,笑的都特別歡實,吳糾只恨現在沒有相機這種東西,不能給大司空記錄下來,當真有些遺憾了。

大司空在眾人面前翻滾了好幾次,大家都笑夠了,齊侯這才說:“行了,大司徒滾得也甚是辛苦,告假的這些日子,就在家中面壁思過罷,還有大司空那些平白霸占來的東西,這兩日都還一還,孤可不想聽到有人告大司空的狀。”

齊侯說完了,一甩袖子,轉身便走了。

大司空跪在地上,顫巍巍的恭送著齊侯和眾人,眼神卻無比狠辣的盯著吳糾和匽尚的背影,自己的官位被罷了,還要把東西退回去,吳糾更是讓自己在眾人面前丟人現眼,實在太可恨,大司空覺得,這怒氣若是不出,就枉費自己做了這麽多年的官!

宴席因為出現了小插曲,因此就這樣匆匆結束了,匽尚倒是達到了他的目的,恭送著齊侯和各位卿大夫回宮回府。

齊侯扶著吳糾上了緇車,兩個人往宮中回去,齊侯上了車,讓人放下車簾子,這才笑著說:“孤就知二哥壞點子多,那老匹夫今日算是丟了大人,當真解恨!”

吳糾笑了笑,說:“還是君上威嚴,才能將大司空給鎮住。”

吳糾和齊侯這樣互相吹捧著,齊侯都忍不住笑了出來,他就喜歡吳糾那樣狡黠的目光,十分靈動,忍不住欠身過去,親了一下吳糾的額頭。

額頭殺對於吳糾來說是不能抗拒的,因此齊侯也抓住了這點,時不時就親親額頭揩油,齊侯都沒發現,自己跟一個情頭初開的少年似的,已經三十而立了,竟然還在頑親親額頭的戲碼……

因為時間有些晚了,吳糾有點兒困,便靠在齊侯身上,準備瞇一會兒,回到宮裏頭再睡,齊侯似乎想到了什麽,說:“對了,方才二哥為何不讓孤立匽先生為大司空?匽先生掌管水利,若是能立為大司空,也比較便宜行事。”

吳糾一聽到這個問題,便坐直了身體,皺了皺眉,說:“這個事兒,糾還沒有確定下來,因此還不好多說什麽,畢竟若是說錯了,豈不是血口噴人?不過……請君上還是小心匽先生。”

齊侯一聽,十分詫異,隨即瞇起眼睛,吳糾說:“匽先生是糾的救命恩人,糾還沒有任何證據,因此不好說什麽,但是請君上不可不信,也不可全信。”

齊侯似乎明白了什麽,都不需要吳糾點明,便點了點頭,說:“多謝二哥提醒,孤知道了。”

兩個人很快就回了宮,吳糾就在小寢宮歇下了。

大司空在家休養,雖然沒有罷官,但是效果和罷官差不多,鮑叔牙乃是太葆,又簡直大司空的職位,開始管理齊國的水力和建設。

罷官與不罷官,其實效果是一樣的,但是齊侯不能在眼下罷了大司空的官位,原因就在於,不罷官,是對那些黨派的一種懷柔安撫,若是罷了官,便是下了戰書,因此齊侯不能貿然罷官,必須要將黨派悄悄的瓦解鏟除之後,才能興師動眾。

眼下的齊國,並非是諸侯眼中看到的那般強大,畢竟所有的國家都面臨著內憂和外患,就算是最安定最祥和的國家,也有內憂的潛在威脅。

尤其在齊侯剛剛即位的這些年,楚王熊貲即位五年,他的弟弟熊子元還找著辦法想要頂替他,如今齊侯剛剛即位第二年,實在太年輕了,對外大刀闊斧的尊王攘夷,對內就應該適當謹慎,以免被雙面夾擊,最後得不償失。

而且眼下齊國正要大興水渠,楚國又虎視眈眈的盯著鄭國,這都是需要人力物力和財力的事情,所以更不能內亂。

大司空在家反省,那些黨派因為大司空沒有被罷官,所以不肯魚死網破,還殘存著最後一絲希望,也就相安無事了好長一陣時間。

吳糾這天來到政事堂,相安無事了這麽久,昨天有個值班的大夫家中臨時有事,吳糾就故意給那大夫放了假,讓他回家去了,昨天晚上是沒有人值夜的。

吳糾今日一早特意早點來,準備看看自己的“捕鼠利器”,他來到了政事堂,進了司徒的房舍,桌案上整整齊齊,和他昨天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麽差別。

吳糾坐過去,小心翼翼的將那卷兵馬布防圖拆開,結果發現裏面的頭發真的沒有了,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。

吳糾笑了笑,果然是有一只小老鼠的,也不知自己這精心繪制的兵馬布防圖有沒有騙到小白鼠。

吳糾想了想,把兵馬布防圖收了起來,以免被其他士大夫看到,錯當了正確的布防圖,引起不必要的騷動,吳糾連忙將自己編的布防圖收起來,準備一會兒拿走銷毀。

然後吳糾又將一卷新的簡牘放在案上,比較顯眼的位置,這回是司農部門上報的國庫糧草儲備。

吳糾放好之後,就離開了,今日他休沐,不必過來,就帶著假的布防圖走了。

吳糾今日休沐,沒什麽事兒可做,又安排了一個“捕鼠利器”之後,就往膳房走去,進了膳房,左右看了看,因為時間還早,膳夫們沒有開始忙碌,只是做準備工作。

好幾個膳夫擡著新鮮的豬肉就進來了,正在切著豬肉,將豬肉分文別類的區分開來,每一塊做什麽吃都有嚴格的要求的。

吳糾看著他們區分,就看到膳夫們將內臟全都剔出來,大腸、肺頭,還有一些太肥的大肉,全都扔在一邊,等著一會兒搓墩兒扔了。

吳糾見膳夫們要把那些內臟扔了,連忙過去制止,說:“等一等。”

膳夫們見到了吳糾,立刻作禮,說:“大司徒。”

吳糾說:“這些都不要了麽?”

膳夫說:“回稟大司徒,正是,這些下水味道重,君上不喜食,所以小臣們正要扔掉。”

吳糾一聽,頓時心疼的要死,這要是扔掉了多浪費,連忙說:“不要扔,都給我罷,放在那邊就好了。”

眾膳夫們面面相覷,君上不喜歡吃下水,這是不爭的事實,膳夫們一般都把內臟下水給扔掉,畢竟君王有君王的食材配置,後妃有後妃的食材配置,因此不會因為這邊的下水內臟不吃,就把下水內臟給其他的人送過去吃。

吳糾見他們要扔掉,真是心疼的要命,趕緊讓人把內臟搓墩兒放在一起,放在了一個案子上。

不吃內臟的人其實很多,多半是認為內臟不幹凈,或者口敢很糟,但是其實內臟是很美味的一種東西,若是不吃,那就太可惜了,不知要錯過多少美食。

吳糾將袖子卷起來,把下擺也掖起來,看了看懷中那鼓囊囊的假文書,就隨手扔在一邊兒,準備處理處理這些下水。

吳糾將豬大腸和肺頭洗幹凈,摘幹凈,然後將大腸切成小段兒,將肺頭切成薄片,又開始調作料,將佐料調在一個大碗中,然後將大腸放進碗中,細細的揉搓,搓好之後洗幹凈,又將大腸和肺頭泡起來,泡在佐料碗中,確保沒有內臟的怪味兒。

吳糾處理好那些內臟,將內臟放在大鍋中熬煮,便笑瞇瞇的弄了一些面粉,準備做個鹵煮火燒吃。

鹵煮火燒是有名的京味兒小吃,據說是清光緒年間才發明出來的,因為當時的肉很貴,平頭老百姓根本吃不起肉,所以就把那些不入流的豬下水全都搜集起來,然後做飯吃,將那些內臟亂七八糟一燉,然後將大燒餅扔進去煮,可謂是個大雜燴。

在那個年代,是趕大車的才吃這種不入流的東西,可誰知道後來竟然發揚光大了,將不入流的豬下水變成了一種美味,就演變成了鹵煮火燒這種小吃。

鹵煮火燒中的火燒是死面火燒,要揉的非常結實,這種火燒切成菱形小塊,放入湯中熬煮,火燒需要進味兒,但是不能變爛,因此和面是十分有講究的。

深秋季節,吳糾和面和了一身都是汗,這才感覺可以了,吳糾便把面放好,準備一會兒烙火燒,轉頭又去處理自己熬煮了多時的湯汁。

因為內臟已經被處理幹凈,而且還用作料揉搓,十分進味兒,放入鍋中熬煮之後,變得噴香四溢,一種比豬肉更加濃厚的香味兒就冒了出來,卻沒有腥臊的氣息,醇香肆意,讓人食指大動。

吳糾就在湯頭裏加入了一些調料,然後繼續熬煮。

膳夫們不知吳糾在做什麽,但是看到他弄了一些豬下水,一會兒時間過去,竟然噴香四溢,明明方吃了早膳,膳夫們卻覺得肚子裏饑腸轆轆,咕嚕嚕的直叫。

吳糾這個時候已經烙好了餅子,然後切成菱形的小塊,死面的餅子被切得分外美觀。

等一切都搞定了,把湯頭和餅子都撐進一個大蓋子大碗中,往上面撒著一些菜沫子,加點綠色,然後加入調料醬油最後調味,便大功告成了。

吳糾做好了鹵煮火燒,自己聞著都覺得香,雖然膳夫們說齊侯不喜歡內臟的味道,不過吳糾覺得,按照齊侯的吃飯口味來說,其實齊侯應該挺喜歡吃鹵煮火燒的。

吳糾將熱騰騰的鹵煮火燒蓋上蓋子,便托著準備走了,臨走的時候險些忘了那假文書,趕緊又回去把假文書插在懷中,然後又端著走了。

吳糾端著鹵煮火燒,匆匆的往小寢宮去,齊侯吃過早膳的,但是還沒到吃午膳的時間,他算準了吳糾今天休沐,想讓寺人叫吳糾過來的,不過寺人找了一圈沒找到,齊侯還以為他出宮去了。

沒一會兒吳糾便自己過來了,齊侯吩咐過了,吳糾過來不需要通報,直接進來就行,因此吳糾是暢通無阻的就走了進來。

齊侯正在看文書,突然聞到一股很新奇的香味兒,是肉味兒,但是比肉的味道更霸道,那氣味醇香的很,又和海鮮的鮮味不一樣,實在說不出來是什麽味道。

但是齊侯知道,一定是好吃的東西,連忙笑著說:“二哥。”

吳糾走過來,將鹵煮火燒的大碗放下來,齊侯笑著說:“今兒是什麽好吃的?”

吳糾說:“恭喜君上成功將大司空拉下馬的吃食。”

齊侯親自掀開蓋子,低頭一看,別說他聞著聞不出來了,其實看也沒看懂,深深的湯汁兒,顏色並不清新,看起來十分濃郁,隨著蓋子的掀開,一股熱騰騰的香氣直沖而來,撲在鼻子上,齊侯明明才吃了早膳,頓時就餓了。

齊侯連忙抄起筷箸,往裏面夾了一下,竟然夾到了一塊餅子,齊侯好生詫異,餅子他不是沒吃過,行軍打仗的時候沒得吃,都吃的餅子,旁的什麽也沒有,就是一口風一口餅子這麽吃。

但是齊侯從沒見過將餅子煮在湯頭裏吃的,迫不及待的便塞進嘴裏嚼了嚼,這一嚼,頓時就給驚艷住了,果然比肉湯的味道還醇香。

齊侯又撈了撈湯裏其他的東西,圓溜溜的不知是什麽,還有小片的也不知是什麽,入口的口感不是肉,卻比肉還要彈牙,而且也不老不柴。

吳糾笑瞇瞇的看著齊侯將一概不吃的豬下水吃的津津有味,最後還無聲的將一大碗鹵煮火燒的湯都給喝幹凈了。

齊侯吃的意猶未盡,恨不得再來三大碗,不過因為這算是上午的加餐,一會兒還要等著吃午膳,因此也就吃點算了。

齊侯笑著說:“二哥,這是什麽名堂?”

吳糾笑著說:“君上,您方才吃的是豬下水做的,長條的是豬大腸,扁片的是豬肺頭。”

吳糾一說,齊侯頓時臉色都僵住了,說:“豬下水?”

吳糾眨了眨眼睛,說:“君上放心,糾已經處理幹凈了,不臟也不難吃。”

齊侯聽他說處理幹凈了,這才放心一些,畢竟他家二哥是愛幹凈的人,二哥都說幹凈了,那肯定是幹凈了。

齊侯驚訝的說:“二哥當真厲害,孤沒想到下水竟然做的如此美味。”

吳糾說:“其實還有很多美味都是用內臟做的,只不過君上一直不吃罷了。”

吳糾又數了數,什麽火爆腰花,什麽肺頭湯,什麽豬肝粥,還有魯菜系赫赫有名的名菜九轉大腸等等,簡直數不勝數。

雖然齊侯聽不懂這些菜名,但是聽著吳糾數來數去,看著吳糾掰著那纖長的手指,笑盈盈的模樣,就莫名覺得特別美味。

齊侯笑了一聲,說:“二哥做的都這麽美味,那二哥本人一定更美味了。”

吳糾正跟齊侯說著菜名,結果齊侯就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調情的話來,吳糾險些懵了,隨即賞了齊侯一對白眼。

吳糾從以前恭恭敬敬,不敢跟齊侯開頑笑,變得現在兩個人坐下來可以談笑說話,齊侯那是相當的滿足的,看著吳糾對自己扔白眼,都笑瞇瞇的,又說:“二哥真好看。”

吳糾真是擋不住他那厚臉皮了,當即當做沒聽見,齊侯說:“二哥,你懷裏那是什麽?”

吳糾這才想起來,是自己編纂的假布防圖,於是笑瞇瞇的拿出來,說:“這是糾畫的,君上看看怎麽樣?”

齊侯見吳糾笑的狡黠,就知吳糾沒安好心,連忙拿過來看看,不知哪方又要遭殃了。

齊侯一看,頓時有些懵,隨即哭笑不得的說:“二哥,這是咱們齊國的兵馬布防圖?你不覺得……更像馬蜂窩麽?”

吳糾看到齊侯那張苦臉,連忙說:“這……畫的不好?不能蒙混過關麽?糾是用這個搪塞細作的。”

齊侯一笑,說:“畫的好,自然是好,二哥的手記,孤要留起來日後慢慢看。”

吳糾險些被齊侯氣死了,分明就是敷衍自己,齊侯連忙說:“二哥畫的這個,未免也顯得我齊國太外強中幹了罷?”

吳糾笑瞇瞇的說:“要的不正是這個效果麽?”

齊侯點頭說:“也對,論忽悠人,二哥是一把好手兒呢。”

齊侯又說:“對了,下月水力就要動工,趁著冬季水淺,正好將臨淄城的水渠修了,下月初有祭拜的儀式,二哥也需要參加,別忘了準備一番。”

吳糾點點頭,這個年代但凡動土,都需要祭拜,要舉行大型的儀式,而吳糾身為大司徒,正是需要幫助國君祭拜的職務,因此需要提前準備,這件事兒吳糾早就著手開始準備了,因著大司空回家面壁思過呢,所以匽尚修水渠的事情便很順利,沒有受到任何阻礙,只是一遍兩遍三遍,不厭其煩的將修改之後的完善圖呈上來過目,水渠很快就敲定了,準備動工。

祭祀的事情是大事兒,春秋這個講究禮義的年代,可比戰國要講究祭祀,吳糾為了這個事兒,天天忙得厲害。

祭祀的活動就在下月初,祭祀的地點在郊外的河邊,因為這裏即將修建一條水渠,融會貫通整個臨淄城,因此齊侯決定在這個地方進行祭祀。

吳糾過去踩了幾次點兒,安排了一些具體的事宜,匽尚也經常過去踩點,畢竟這裏即將修建水渠,也是齊國水渠水力的第一條正式的水渠,意義非凡,自然要多去踩點,多去勘探。

時間過得很快,沒有大司空搗亂,一切都很順利,這幾個月大司空也在家中好生反省,楞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,只是最近稍微有些動靜,但並非是關於朝政的動靜,而是大司空要過壽辰了。

大司空今年正好六十大壽,似乎要搞得很隆重,從外地運來很多東西,什麽各地的水果蔬菜食材等等,還有各種絹布等等。

吳糾平日坐鎮司徒部門,都沒有接到過守城的報告,不過這幾天就接到了守城的報告,因為大司空的車隊進城的太多,因此守城記錄了下來,雖然理由合情合理,是因為大司空要過壽辰,因此運送來的食材和物品,不過守城還是為了謹慎,將大批進城的報告給報了上來。

吳糾忙著祭祀的事情,只是看了一眼報告,讓守城好生檢查進城的物品,也沒有其他可以囑咐的。

很快一個月便過去了,天氣越來越冷,雨水也越來越少,正好是修水渠的最佳時機。

這天早上,吳糾早早就起了,趕緊讓子清和棠巫給自己穿戴整齊,穿上了一身皂色的大司徒官服,頭戴官帽,若是沒有齊侯這中身材高大的人在旁邊比較,吳糾覺得自己也算是氣宇軒昂,威風凜凜的人物。

吳糾頗為欣賞自己這身威風的裝扮,讓晏娥將玉敦拿過來,佩戴在腰上,這才整理了一下,便準備出門去了。

吳糾今日也將所有的頭發都背了起來,束在發冠之中,然而吳糾將頭發背起來,就沒有一點兒威嚴的氣場,不似齊侯能露出硬朗深刻的五官,吳糾將頭發背起來之後,莫名顯得一股禁欲之風撲面而來,再加上官袍,簡直就是個制服系。

齊侯穿戴整齊,正要動身,就看到吳糾走了過來,不由眼睛一亮,笑瞇瞇的說:“二哥來的正好。”

兩個人穿戴整齊,就準備坐緇車出征,帶著文武百官往郊外去,準備祭祀去了。

今日的祭祀盛典非常隆重,有點地位的官員都會參加,祭祀的地點就在臨淄城的郊外,齊侯坐在緇車上,因為有很多官員都跟隨,所以吳糾不好同車,因此已經事先和齊侯說好了,自己和其他官員一樣,也是隨車走,免得其他人說自己恃寵而驕什麽的。

齊侯滿口答應,隊伍出發,也就走了十幾步之後,很快一個寺人跑過來,對吳糾說:“大司徒,君上傳喚大司徒,說是有要事相商,請大司徒同車。”

吳糾一聽,差點一口血就噴出來,之前還滿口答應呢,這沒走出十步,竟然又要自己同車,而且寺人的演技太差了,一臉嚴肅的將“要事”說的很重很重,生怕別人不知道齊侯找吳糾是為了正經事兒呢!

吳糾頓時感覺旁人的視線“唰!”就轉了過來,齊刷刷的盯在自己身上,無奈之下,只好頂著火辣辣的視線,朝緇車走去了。

果不其然,其實齊侯什麽事兒都沒有,吳糾一上車,就被齊侯給拉過去了,然後就是各種動手動腳。

因為今日是大型的祭祀慶典,而且還是水利方面的,因此大司空也終於在“病假”之中抽出一天,一同跟隨著隊伍。

大司空看到吳糾被齊侯叫去同車,心裏十分不屑,眼睛裏露出陰霾的光芒,冷笑了一聲。

旁邊有個人立馬湊過來,低聲說:“大司空,你瞧瞧這,成何體統?”

大司空放低了聲音,說:“等著瞧罷,他們也就現在還能得意一會兒了。”

大司空說著,又說:“都準備好了麽?”

那人低笑說:“放心罷大司空,一切都準備妥當了,一會兒就能……”

他說到這裏,便不再說下去,只是笑了兩聲,頗為陰險的樣子。

隊伍很快便出了城門,再走一會兒就看到了河水,祭臺已經在河邊安置好,這條河水不窄,河面上搭著獨木橋。

這個年代的水利工程非常落後,連拱橋都沒有,只有獨木橋,一塊大木板橫搭過去,撐在水面上,要不然就是汀步橋,便是那種一個石塊一個石塊戳在水中,仿佛公園裏那種觀賞橋似的石頭橋。

河面上就搭著這樣一個獨木橋,雖然木頭不結實,但是因為祭祀,吳糾早些派人來重新返修過,獨木橋也是最新的。

眾人到了河邊,齊侯和吳糾下了車,齊侯便吩咐開始祭祀,很快有專門祭祀的官員走出來,主持祭祀活動。

因為修河渠是個新鮮的事情,所以旁邊還有很多百姓圍觀,但是百姓都在很遠的外圍,不能走過來,被寺人攔住,以免打擾了祭祀過程。

就見那祭祀的官員慢慢走過去,然後宣讀著一些祭祀的繁文縟節,祭祀官員將禮器恭敬的交到齊侯手中,齊侯捧著酒器,慢慢往獨木橋上走去。

齊侯一身黑色的朝袍,頭戴冠冕,整個人高大威嚴,雙手恭敬的捧著酒器,走路的時候也頗為規矩,看起來教養良好。

眾臣跟隨在後面,都默默的跟著齊侯上橋準備祭祀河流,就聽到“踏踏踏”的聲音,清脆的腳步聲在獨木橋上幽幽響起,先是齊侯踏上了獨木橋,身後的卿大夫們按照等級也踏上獨木橋。

吳糾就跟隨著齊侯身後,同行的還有兩位監國大夫高傒和國懿仲,如今的吳糾乃是三公之首,與天子欽點的監國二子已經平起平坐,自然在祭祀的時候也走在同一排。

後面便跟著身為太葆的鮑叔牙,大司農管夷吾,大司行公孫隰朋,代大司馬周甫等等,而大司空在上橋的時候突然“哎呦”了一聲,官帽不小心掉在了地上,後面的隊伍整整齊齊,險些因為他亂了陣腳。

大司空連忙說:“對不住對不住。”

他說著就去撿官帽,後面的人不能因為他停頓,便繼續往前走去,將大司空的位置空了下來。

大司空卻因為撿官帽的動作,故意落後了好幾步,似乎想要退下獨木橋去。

“踏……踏、踏……”

跫音陸陸續續,就在眾人踏上獨木橋的時候,突聽“喀嚓!”一聲清脆的響動,隨即又是“哢!!!”一聲,吳糾嚇了一大跳,眼睛睜大,眸子猛地一縮,與此同時就聽到“嗬——!!”一聲,身後的官員全都倒抽一口冷氣,還有人“啊!”的大喊了出來。

原來獨木橋從中間突然裂開了一個斷口,“嘭!”一聲,竟然有一塊木板掉了下去,瞬間掉進河水中,“唰——”一聲就被沖的不見了。

吳糾抽了一口冷氣,猛地往前一撲,一把抓住最前面的齊侯,齊侯腳下一空,手上的酒器一下順著豁口掉了下去,“嘭”一下就被淹沒了。

齊侯腳下一空已經反映,速度很快,一把抓住旁邊的斷橋邊緣,只不過斷橋非常酥脆,一點兒也不像是剛剛翻修過的,瞬間就被齊侯摳掉了一大塊,不過也有一個緩沖,吳糾猛地一下跟上,將齊侯牢牢抓住。

隨即吳糾的腳下也是“喀嚓!”一聲,酥脆的馬上就要豁了,旁邊的高傒和國懿仲嚇得臉色慘白,大喊了一聲“君上!”,連忙伸手拉住吳糾,將下面的齊侯往上拉,後面的官員們則是嚇得轟動起來,紛紛向後退,一時間酥脆的獨木橋更是不堪重負,一直發出“哢嚓哢嚓”的響聲,馬上就要斷裂。

吳糾高傒和國懿仲三個人快速的將齊侯拉上來,其他人雖然著急,但是不敢貿然過去,怕酥脆的模板根本承受不住重量。

三個人將齊侯拉上來,快速往岸上走去,剛上岸,就聽到“喀嚓!!”一聲,隨即是“轟!!”的一聲巨響,獨木橋整個從中間斷裂,向下陷去,砸在河水中,猛地就被卷走了。

眾人看到齊侯被拉上來,全都籲出一口氣來,就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,都在松口氣的時候,就聽到“咕咚!”一聲,大司空竟然跪在了地上。

大司空跪在地上,一臉誠懇激昂的說:“君上!君上!木橋坍塌,這是兇兆啊!這說明,我齊國修水渠的事情,勞民傷財,已經觸怒了上天!上天和祖宗要責罰我齊國了!兇兆啊君上!請君上三思啊!”

吳糾方才拽著齊侯,感覺手腕都要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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